长大之后似乎神仙们都退休了,出现的都是阿波罗这样外国的God。那……还有人记得中国神仙么?有的。凭借着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力,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神仙,
文那,用画笔在夯土的墙壁上,把中国的神仙们带到世界面前。
前段时间,爱马仕在上海办了个展,从接驳车到橱窗,主角都是踩着祥云的神仙鬼怪,一度成为魔都最热的自拍背景墙,司马刷了刷朋友圈的照片,突然发现,这不是“文那”画的吗?
文那,80后,典型射手座。在此之前,这位毕业于清华美院的女生,是给《北京青年报》做插画编辑的。
她正经上了十年的班,最初画的都是国王以及小公主这样充满童趣的欧式童话水彩,画风温馨、甜美。
后来因为失恋,尝试着换了种诡异的画风,直接让《鬼吹灯》的经纪人看中。
真正出名,却是因为画神仙。2010年,她和朋友来了一次“说走就走”的旅行,结果无意间闯入了景德镇的一个山谷——三宝村。
周围的环境和创作氛围都让她着迷,她特别想要留下来。于是村子的主人李老师问她:你可以给我一个什么样的作品呢?”
为了给对方一个深刻的印象,文那脱口而出:“您可以给我一面夯土做的墙,我给您画一面墙。”
文那大学学的是版画,根本没有国画的经验。说出这句“大话”的时候,其实也是有点虚的。
没想到李老师说:“你来吧,我把那个墙给你砌好了。”
要知道,文那连毛笔都不会握。等到了村子的这面墙前,她甚至连底稿都没打,“因为我不会啊。”
六个小时后,等大家出来一看,全都愣住了。因为文那在墙上画了三个神仙!
原来这面墙是一个餐厅的门口,于是她很自然地画上了灶王爷、杜康(酒神)和陆羽(茶神)。
灶神的大肚子里,藏着各种各样好吃的。
除了一面面夯土墙,她连村子里的电线杆都画上了一朵祥云,和手捏鲜花,口吐仙气的神。
而最有名的是这幅:《福窑图》,也是文那给三宝村最后一副大壁画。它介绍了整个村庄的窑址和制造陶瓷的过程,她还在一旁抓着毛笔,提了自创的辞赋:“束海于泥,披石为彩,聚瓦集柴,煮雾调云”。
比如“披石”讲的就是调釉的神仙,因为做釉的原料是山上的石头,把这个石头压碎磨成粉,再加上一些水,就会变成披在陶瓷外表的那一层。
烧完以后的那一层釉,就好像你把坚硬的石头披在了身上,变成了彩色的外衣一样。
要知道,三宝村是一个国际交流的艺术村,全世界的艺术家在那里停下来,创作、交流。
而这些壁画,就像是文那交给世界的一张名片。很快,景德镇有一个女孩会画中国的神仙,就传遍了全世界。
她被邀请去安徽的古镇画画,用明显错误的姿势,抓着毛笔,镇上的人都疑惑地盯着这个女孩,不知道她在干什么。
但当她在一面空白的墙上,画下第一笔时,四周都安静了下来。
“我通过眼睛就可以了解它的头在哪儿,画完了头我就知道它的肩在哪儿,画完了肩我就能够找手肘、找腰的位置,同时我就可以开始穿插云、海、浪和其他的神仙。”
文那后来采访时说,因为没有腹稿,画画时精神必须高度集中,但她还是听到有人小声地在问,这是在画什么?
其他人严肃的回答:在修复壁画咧。
她笑得特别开心,“好像这幅画200年前就在那里了,我只是刚好发现了它。”
而荷兰的电视台、记者,将她团团围住,直到她画成后,所有人都鼓起了掌,她说荷兰是低于海平面的一个国家,所以她创造了一个神仙——拔海。
它是一个守护着荷兰的神仙。因为它是个力大无穷的力士,可以把海像城墙一样拔起来,守护着荷兰国土。
这个故事,还被刻成了碑,竖立在壁画的一边,文那开玩笑说,当地人都以为这是一直存在的传说。
“其实是我瞎编的啦。”
壁画不像纸张,可以随意折叠,或者画错了还能擦掉,一旦下笔,就无法撤回。而文那笔下的每一个神仙,每一幅壁画,还都无法复制, 它只能留在那里,是只属于那个地方的神话故事。
于是有人说她是天才,文那倒也不过分谦虚,她说天分是有一点的,但是从小就开始学画的她,也有过一段瓶颈期。她不会画素描,三庭五眼的比例怎么也都掌握不对,一度被班里优秀的同学排挤。
但在她的绘画世界里,自成规矩。她画一个公共汽车,能记住门的开合器和后面的散热器位置栓;画一个房间,里面桌子的木架结构,甚至是一个铆钉的位置都弄得很复杂也很合理。除了厉害的记忆力,全靠自己合理的“瞎编”。
她还特别爱看话剧,最多一年看了250场,也喜欢收集乱七八糟的资料,对考古感兴趣,天体物理也懂一些,古埃及的历史和美索不达米亚也也能聊上几句......
身边有人说她爱“瞎折腾”,不专心练习画画,看这些有什么用呢?但是这些积累,正是她连草稿都敢不打的底气。
不过对于画神仙的秘诀,文那认为除了热爱和坚持画下去,实在也没有什么技巧。“我写辞赋是因为我认识中国字,我会画传统服饰是因为我是中国人,从小就见过。”
2011年,她写了一篇博客:
“我曾经说过,经常说,我是没有理想的人,没有计划,没有愿望,我接受生活带给我的一切~
我就像水一样,生活让我流向哪,我就流向哪,因为我知道,哪里的风景都美好。
不过几天前,我变成了一个有理想的人。我有了一个具体的,切实的理想,并不是梦想。这还是个秘密,等我实现了它,我就告诉你!”
现在,我们都听到她梦想实现的声音。
文那辞了职,决定只画自己最喜欢画的东西,她去毛里求斯的唐人街,画了她至今为止画过最大的一面墙。
她跑到法国里昂的艺术馆,身后的迷妹迷弟们,举着手机看她创作神话。
这个梳着光溜溜的发髻,穿着棉布裙,黑黑瘦瘦却特别喜欢大笑的姑娘,就这样画遍了全世界的墙壁。
法国、比利时、荷兰、意大利、新西兰、毛里求斯……各个国家的墙壁下,都留下过她的色彩,留下过属于中国的神话。
有人惊呼,这是中国《山海经》的故事,她说:“不,这是《文那经》。”
她把自己画过的神仙故事,或者突然来的灵感,都集结成一本《文那经》。
并亲手把它们的形象捏出来;
她的故事被各大媒体广泛报道,不只上了国外的报纸电视,一段在一席的演讲,播放量也非常之高。
她上了大牌杂志《ELLE》,给日本志怪小说画封面,还是今年爱马仕中国站的展览,唯一一位特邀的艺术家。文那红了,甚至在路上画画,都会被来自全世界粉丝认出来,拜托合张影。
有人问她,为什么喜欢画神仙鬼怪?“因为有趣。”就是这么简单。壁画画在墙上,难免会随着时间而慢慢褪色,甚至因为拆迁而没了,文那也不遗憾,“这就是时间的魅力。我的壁画不是放在博物馆里的,自然就是它的博物馆。”
更多人好奇,在景德镇画第一幅壁画时,已经是7年前了,7年后的文那,怎么还能那么随心所欲,想干什么就干什么?
“好多人都说把每天当成时间末日去活,我就是把每天当成第一天去活。每天我都是第一天来这个世界,看到什么都特新鲜。”
她说我以画画的名义来这个世界度假,我有无数个抽屉,打开每一个都有一个世界。